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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有支笔

1998-08-03 来源:光明日报 文 凡夫 图 常铁钧 我有话说

经常舞文弄墨,若说没有笔用,别人一定不相信,但这却是实情。

说没有笔用,不是说没有笔。家里、办公室里,到处都是笔。而且,笔筒里的笔已经插不下,抽屉里的笔多得几乎成灾,可就是没有好用的,你说可气不可气?

我曾经有一支比较好用的笔,漆黑的笔杆,上面镶着108颗黄铜的8字,下水流利而均匀,笔迹不粗也不细。每当我伏在案头爬格子的时候,它不会因我的思路时断时续而发生梗阻,也不会因我的文思泉涌而疲惫怠工。可惜一次到武汉出差,把它忘在一家宾馆里了。打那以后,就再也没有遇到一支顺手的笔。

我曾作过各种各样的尝试:包尖的不好用就用不包尖的,直尖的不好用就用弯尖的,便宜的不好用就用几十元一支的。但是,办法使尽,都一一失败。有的笔性子太急,你的笔尖刚落到纸上,它肚子里的水便迫不及待地喷涌而出,在纸上留下一块墨渍;有的笔性子又太疲,走笔稍微快一点儿,笔迹便断断续续,模模糊糊;有的笔墨迹太粗,字的笔画一多,格子就装不下;有的笔墨迹又太细,若游丝若蝶眉,看了就让人着急。有的笔笔尖太涩,在纸上移动似在糙石上磨刀;有的笔笔尖又太滑,写起字来就像在水中捉鱼。

有人提醒我说,你用的炭素墨水可能档次太低,换一种高档的试试看。我遵令而行,专门买来20多元一瓶的档案专用墨水。这墨水的包装盒上,浑身都是洋文,没有一个中国字,也不知道叫什么牌子。但是,它的质量和价钱并不成正比,墨水浸纸就够叫人烦恼的了,更可气的是,用一支笔,它就塞一支笔,没多久,便把我所有的笔全部塞死了。我一次又一次跑到自来水管前,把笔肢解开来一点点地清洗,但它一次又一次地瓦解了我的努力。每洗一次,写不到半页纸,它就又把笔的喉咙扼住,让人恨不得把纸撕了把笔摔了把桌子擂一个大洞把造笔的造墨的脖子统统抹了。

更可气的是,花几十元买了一支笔,笔尖部分却常常莫名其妙地躲在笔杆里不肯出来,每次只能拔下一个空笔杆。开始,我还一次又一次想法子把它请出来,再后来,它干脆赖在里面不出来了。我想尽了办法,又是在桌子上使劲地磕,又是用东西耐心地掏,十八般武艺使光使尽,但一切努力全部付之东流。

朋友听说我没有顺手的笔,送了一支“派克”给我。也别说,名牌就是名牌,这支笔用起来就是不一样。但没过几天,“老革命”又遇到了新问题———“派克”虽好,它的笔蕊却是一次性的。以后买的笔芯,外观与“派克”似乎差不多,而且价格也不菲,可一用,麻烦又来了。有的刚打开,里面的墨水就积极性很高地自动往外涌;有的把纸都画烂了,墨水却千呼万唤硬是不肯出来。没办法,只好叫“派克”提前退休。这一下,我又没有笔用了。

爬格子是个苦事也是个乐事。有一支顺手的笔,文思通过脑,通过手臂,通过手指,再通过笔端涓涓地流到稿纸上,这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完成。那种感觉,太好了!没有顺手的笔,可就苦喽!灵感突然到来,抓起笔,它却不下水;绞尽脑汁想好一段精彩的话,提起笔,墨水却一沱一沱往纸上掉;好容易把一团乱麻理出点头绪,想记录下来,它却不让你随心如愿;烦躁的心绪刚刚获得平静,一支专门与你作对专门与你较劲专门和你闹别扭的笔又搅得你头欲炸脑欲裂……我不禁仰天长叹:中国能够把卫星送上天,可以把放到宇宙的卫星再收回来,可以用一枚火箭一次发射三颗卫星,为什么就造不出一支好用的笔来呢?

我想有一支笔,一支可以让我的思絮顺利流淌的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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